黄房子

脑洞太多,填坑太少。

2号文库:凹三/users/TheYellowHouse

满月行动(下)

FanFic of AxisPowersHetalia

王耀&本田菊

在这次行动前,尽管已有长达一年的合作,治安机动特遣组员本田菊却不知道他的搭档W25究竟是谁。


*近未来特工(?)AU

*黑体字部分为回忆杀

*翻译腔注意!


他在病床上睁眼。

“你醒了。口渴吗?我可以帮你叫护士来。”

- 不用。刚刚我怎么了?-

“突然昏迷,第一次使用脑电波传译仪的常见副作用。别担心,我只最后确认一遍,你就可以继续休息了。对于刚才我们谈的条款,你是否还有任何想要修改或补充的内容?”

- 没有。-

片刻沉默。“那么,欢迎加入治安机动特遣组,W25。”

- 谢谢。-

“是我应该感谢你,”他床边,一个影子向他深深点头。“选择回到我们身边。”

一个复活的机会。
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W25——王耀放下枪,后退两步,望向本田菊身后。“有没有人跟着你?”

他的马尾几乎散开了,额角有擦伤,嘴唇流血,下巴和领口粘着尘土,衬衫上溅着别人的血点。

“……没有。”本田菊咳嗽一下,记起来怎么开口说话。他感觉自己的嗓音开了条缝。

“干得好。他们至少有五人,可能还会有增援。我们要清除障碍,尽快……”王耀说到一半,突然从本田菊的沉默里发现了不对劲。他转头,盯着对方。“没有敌人阻止你离开?”

本田菊定定地望着他。

“你根本没走。”王耀看上去有那么一瞬间就要用手枪柄往本田菊脑门上来一下。不合时宜地,本田菊有点想笑。他开口,发现自己接下来的问题没有意义,又闭上。一阵沉默弥漫在他们中间。最后他还是开口:“你……”

“是真的。”王耀说。在月光和熹微的灯光下,他的表情非常奇妙,介于怒与笑与故作平静之间,嘴角微微颤抖。

纷乱的脚步声从楼下过道传来。本田菊举起枪,王耀却往楼顶边缘走去。“本田,掩护我。”“在这里?”“我们从外面下去。”王耀跪在楼沿,掼下了背包。

本田菊依然没法将视线从王耀身上挪开,能记得贴到门边上几乎是纯粹的运气,因为第一颗子弹已经堪堪擦过他身侧。强迫自己深呼吸,他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弹匣里的子弹数,然后探身。

枪响环绕在楼顶。六分钟后,最后一个敌人瞪着眼睛缓缓下滑,膝盖着地,往一边倒去,躺在那里不动了。血从他穿孔的脖子流出来,将水泥染成黑色。抬头,本田菊看见王耀放下枪,向他伸出一只手。“还活着吗?”

有时候他真佩服王耀那种能够在任何场合讲笑话的强韧神经。他抓住那只手,站了起来。暖意从手掌传到指尖。

“似乎是还没有死。”

死之前他有一万个问题要问。

“为什么你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?”王耀问他,看上去纯然惊讶。本田菊觉得王耀有时候忘了他曾经是一名警探,而且是治安机动特遣组最优秀的弓手之一。“在下的运气比较好。”他说。王耀哼了一声,不再追问。他们走到楼顶的边缘,在那里,王耀已经固定好了两个攀爬器。绳索靠着墙面摇晃,风从脚下吹上来,掀起他们的头发。王耀向下望,嘟囔道:“这地方的警察可真慢。”建筑门口挤着刚逃出来的和围观的人群,几名保安走来走去,不见警车。

本田菊想说比起那个他们是不是应该换一面墙下去。就在他准备开口时,手机铃声响了。从王耀的口袋。

他看向王耀。他们出任务时从不带手机。

“是博士,”掏出手机,王耀对着不断闪烁的屏幕皱眉说。“他向特遣组申请保护时,坚持要有我们的联系方式。我给了他这部手机的号码。”

本田菊张口。

“当然是一次性手机。”王耀瞪了他一眼,接通电话。“喂?是,我是W25。是。对不起,我……什么?”他像被人扇了一巴掌,然后又被灌下整整一壶生苦瓜汁。“可我们告诉过您……是,当然。马上就到。”他重重合上翻盖。观察着他的表情,本田菊似乎能猜到答案。“博士在礼堂后台休息室。我们现在过去。”

比本田菊预想的更麻烦。“我看到他跟保安一起下了舞台。”

“是,然后他又回去了,”王耀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“为了他那台破电脑。”

从杀手们尸体旁的手枪里匆匆取下几颗子弹填进弹匣,沿着楼梯一路跑向礼堂,路上他们都疲惫到说不出话来。当凯兰博士为他们开门时,他们每个人(甚至本田)都想往这个老人脸上照一拳——用上他们身体的每一份重量,枪战中每一秒的记忆,还有每一处的疼痛。“啊!你们总算来了。我还以为要给妻子打电话说我回不去了。”凯兰笑容满面,在迎上王耀时嘴角凝固。

“您可以给警察打电话。”王耀的笑脸有点僵。

“是啊,是啊,可是我听到了枪声,”凯兰向后一缩。“我确实报过警了。但是看起来他们要走一整个恒星月才能到达这里。”

“请走这边。”本田菊头疼。

本田菊和王耀一前一后夹着凯兰下楼梯,凯兰在中间抱着电脑。“你们知道,我的成果几乎都在电脑里。万一被……”“没关系,我们理解。”“那些枪声是怎么回事?你们不是已经解决了杀手吗?”“请放心,我们会保护您。”“为什么我们不坐电梯?”“电梯可以被操控,而且有摄像头。”凯兰睁大眼睛。“你是说那些想要杀我的人还在?”“很抱歉,我们无法确认,不过很可能如此。”

“没有人追过来,”王耀说。“也许他们已经没有杀手了。”

本田菊没有应答。

感觉凯兰时而想要回头,王耀觉得他再也忍不下去了:“博士,还有什么问题?”凯兰脊背一挺,向他紧张地微笑。“叫我凯兰就好。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吓了一跳,因为你的脸我在报纸上见过——对不起,如果我弄错了的话——你是不是去年那个……殉职的警察?”

雨幕从天而降。

他倒在水泥地上,艰难地呼吸。雨水飞快地抽走他的体温,他伤口的血液,还有他的生命。而他所能做的全部就是呼吸。

他抓到了凶手——本应能抓住,就差一点点。

王耀露出平稳的微笑:“您记错了。”在他眼角的余光里,本田菊握着枪柄的手攥紧,指节发白。

凯兰连声道歉。

从楼梯间到大楼正门,一路无事。门口聚着吵嚷的人群。王耀站到凯兰身边,抬手准备叫出租车。凯兰说:“我有车,就在大楼后面的停车场。”“这样做恐怕不够谨慎,博士。”本田菊站到他的另一侧。“可能有杀手埋伏在您的后座。”

“外面这些人比我更需要出租车,而我有你们。还有,拜托,请叫我凯兰就好。”

停车场空无一人。路灯下,一辆两厢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,看上去与其主人一样普通。“就是这里,”凯兰转身对他们说。“谢谢你们。”

“职责所在。”

“最后一个忙,请帮我开一下车门好吗?我,呃,有点腾不出手来。”凯兰耸耸肩,示意他怀中的电脑包和手提袋。

王耀上前一步。就在此时,本田菊听见了。

“耀!”

子弹割裂空气。弹壳掉落。黑点出现在王耀腹部的白衬衫上。王耀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,接着膝盖一软,跪倒在地。

本田菊抬枪冲上一步。王耀挣扎着撑起身子向子弹射来的方向连开四枪。狙击手在三楼朝向停车场的窗边,被他们的子弹逼退,但并未离去。“你过来干嘛!”王耀吼道。“把博士带上车!”凯兰抱着东西站在那里,瞪大眼睛,看上去连发生了什么都还没搞清楚。本田菊将他拽到汽车后尾箱后蹲下。第二枪打在车顶板靠近尾部。听着王耀吃痛的呻吟,本田菊举枪瞄准,看着自己的手在颤抖。

他还有一颗子弹。

狙击手探身,上膛。

本田菊上半身冲出车尾,开枪射击。血花溅上窗帘。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大楼另一边传来,而他耳边还回荡着心跳声。

“他……还活着吗?”凯兰战战兢兢伸头。

王耀趴在地上,双眼紧闭。本田菊冲过去扶起他的时候,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。红黑色在他的腹部扩散。“帮我,”本田菊说,说了好几次。“帮我。”

咽了口口水,凯兰点头。“医院离这里只有两个街区,我开车送你们去。”

“我来开。”

他们赶在保安跑来之前把王耀抬进后座平放。脱离保安的盘问没花什么工夫——本田菊亮出了特遣组的徽章,然后一脚踩下油门。往常他不是这个作风,不过往常也不会有一个正在流血的王耀躺在他的后座。凯兰一直没吱声。他们在车流间穿梭。当他们在一个路口停下时,凯兰终于放下他始终抱在怀里的电脑包:“对不起。”

本田菊看了他一眼。

“我没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。真的没有。”

凯兰的左手从电脑包下出来,握着一把短管消音手枪,抵住本田菊的腰。

其他车在他们后面按响喇叭。绿灯已经亮了。“帮个忙,”凯兰望着本田菊。“左拐,好吗?方向盘不在我手上。”

死局。他想。

站在双面镜后,他注视着审讯室里的情形。K01走出来:“他还是不说。”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开始怀念他在警局的搭档。本田菊有种本事,能够渗进罪犯的内心,犹如水渗进沙子,让罪犯含着泪把一切都招出来。

不过他也有他的方法,能够对付连本田也不擅长的类型。

摁灭烟头,他踏进审讯室,关上背后的门。椅子上的男人瞥了他一眼。“最后一次机会,”他走到男人面前,说。“一个名字。”

男人开始谩骂。

他一脚把男人半个身子踢到椅子外。

四分钟后,他走出审讯室。K01对他皱眉头:“你是不是在局里特别受欢迎,才一直没被举报?”他走到K01跟前,活动了一下暂时麻痹的右手,说:“‘根基’,这是那个组织的名字。我们追。”

“你们真的费了我不少工夫。”凯兰叹气。

本田菊沉默地驾驶。按照凯兰的指示,他将车开向城市边缘。车窗外出现了海,漆黑的波浪与夜幕融为一体。

“本来今晚谁都不必死,假如你们没有在追查错误的对象的话。不过,我想,那大概是发生在另一片宇宙中的夜晚,”凯兰用几乎可称同情的眼神望着本田菊。“为什么要调查‘根基’?除了死亡,你们什么也得不到。”

后视镜里,王耀一动不动。

“其实,凯兰先生,此话不尽然,”本田菊的目光从后视镜收回,平视前方。“我知道关于您的事情——您和您背后的‘根基’组织,一年多前的所作所为。”

凯兰摇头。“知道那个名字正是你们的死因。还有,那件事与我没有关系。”

“去年8月,一名自由记者死于自己家中,”本田菊的声音在车厢里流淌,犹如深潭底下的暗流。“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自杀。然而,一位警探有别的想法。同在调查这起案件的治安机动特遣组对他的想法产生了兴趣。他们邀请他协助调查。”

凯兰挑眉。

“他找到了别人没发现的线索。在追踪凶手的过程中,他遇害了。”

“我说过,那件事与我没有关系。”

“事后,我也进入特遣组,继续他的调查。从他留下的资料里,我看到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组织。他从一个人口中得到了你们的名字:根基。”

车开入无人的港口。秋夜的雾像雨一样湿,笼罩着集装箱和暖黄色的船灯。

“怎么会呢?”凯兰看上去真的惊讶了。“你在说谎。不可能有落在你们手里的人知道。”

“因为那名记者不是唯一一个,”本田菊说。“你们消灭了她,在她之前也有,在她之后是我们。只要有谋杀,就会留下痕迹,而为了抹消痕迹,你们还会继续。”

“这是你的猜测。”

“有证据的猜测。”

“你们没有,且不会找到任何证据,”凯兰说。“因为那就是我们的性质。我们是‘根基’,埋藏于地下。所有试图将根挖掘出来的人都是害虫,那名记者是,你和你的搭档也是。你们真以为,整整一年你们四处打探,不会被我们注意到?”

“对'根基'的调查是我的个人行为,与W25无关。”

“W25就是王耀。”凯兰像听到了一个笑话。“你都叫出过他的名字了。天啊,我早就知道该是他,但不敢相信他还活着。你刚才讲的——你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就加入了特遣组,是吗?”

沙砾在车轮底下嘶嘶作响。车停下了。

“凯兰先生,我以为您本不该认识王耀。”

“我在用枪指着你,还有必要继续表演吗?”

“不,我说的是在楼梯间,”本田菊的语气平静无波。“您说在报纸上见过王耀,但从来没有报纸刊登过王耀的照片。”

凯兰的笑意消失了。

他扣动扳机。本田菊没有动。凯兰的手枪没有射出子弹,而另一把枪咔嚓一声,抵上了他的太阳穴。“别动。”

王耀撑在凯兰的椅背上。他脸色苍白,汗湿的前发粘在了一起。但他握枪的手稳如磐石。

这不可能。

过去的两天里所有人都这么对他说。站在那扇铁门前,他也在对自己重复这句话。他们有证据:指纹,DNA,弹道测试结果,不在场证明……全部指向一个结论:阿莱杭娜·史塔克用一把新买的手枪在卧室里结束了她的生命。尸体旁是她的笔记本电脑,里面有一段她在死亡前一天录的视频:

“他们发邮件给我了,说‘祝贺你’,你能想象吗?天啊!”镜头前的她笑着说。“这种感觉就像我所有的梦想都实现了……不管怎样我只是想说,谢谢你,史塔克夫人,真的,真的,谢谢你。”

那段视频他反复看了无数遍。

他又按了一次门铃。门终于开了,一个眼袋很大、头发散乱的女人探出头来:“你们知道现在是几点吗?”

“对不起。我们是警……”

女人关门。他一步上前,刚好来得及把脚卡在门缝里:“我们只想问几个问题,关于曾经在你这里租房的一个年轻女人,阿莱杭娜·史塔克,你有印象吗?”

几个小时后他们从那栋霉迹斑斑的旧公寓楼出来,一无所获。“耀。”身旁的声音把他从思绪里拽出来。他回头,看见本田菊望着自己欲言又止。“什么?”他明知故问。他太熟悉那个表情了。你也认为阿莱杭娜不可能死于他杀吧?他想。他等着本田菊对他也说出那句话,但是没有。

“接下来我们怎么做?”本田菊问。

“放下枪,把手放到脑后,”王耀命令道。

凯兰没有动。

“那把枪里没有子弹,但我手上的这把有,”王耀说,把手枪往凯兰太阳穴上又顶了顶。“要不要给你演示一下?”

“什么时候?”凯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。

“枪吗?下楼梯的时候。”王耀偏偏脑袋。“下次记得看好自己的口袋。不停问问题是没法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的。”

本田菊从凯兰手里拔出枪来。

凯兰闭了闭眼睛,又睁开。他照王耀的指示做了。“我不明白。你能解开我的疑惑吗?我究竟做了什么,令你们开始怀疑我?”

“那个匿名的信号,”王耀说。“它的源头在礼堂。一个编写好的程序能够给那两名刺客——你雇来刺杀自己的——及时发讯中止任务,而H11一行动,将礼堂尽收眼底的你就能确认他的方位,向围剿我们的杀手发出指令。至于我的位置,你一直都能通过应急联络手机确定。”

“礼堂有很多人,很多台电脑。”

“没错,但回去的人只有你。你必须坐在电脑前,监控摄像头,发送指令,屏蔽警察局的频道,”王耀毫无笑意地笑了一下。“又或许警察局里有你的某位神秘朋友。”

一时间凯兰沉默。

“最后一个问题: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属于‘根基’的?”

“非要说的话,因为见面时您认出了王耀,”本田菊静静地说。“对一名驻月工程科学家来说的确有些匪夷所思。但其实,我们并不能确认,”这次换他用略带同情的眼神望着凯兰。“直到您自己说了出来。”

他们用枪指着凯兰,盯着他慢慢下车。月亮已经西移,再过几小时就是黎明了。

“你的血快流干了,”凯兰突然对王耀说。“而我过几个小时就可以给律师打电话。离开休息室前我的电脑已经启动清理程序,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说服法庭。”

王耀咧开嘴角:“那是谁说的?”

在看见王耀从胸前口袋里拿出录音别针时,凯兰的脸终于变得刷白。他被本田菊用枪指着,趴在车上。王耀取出手铐,踉跄上前。他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迹。“这样就结束了,我想。”凯兰自言自语道。

“不,”王耀哑声回答,将他的双手拷在背后。“还远远没结束。”

他还有一件事没做。

吐出最后一口烟,他将烟头摁灭,敲响了那扇门。门打开,一个矮小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后。她用细框眼镜背后一对明亮的眼睛打量了他几眼。接着,她对他露出了微笑。“下午好,警官。”

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。“下午好,请问是史塔克夫人吗?”

“我是。”史塔克夫人侧身为他让出一条路来。“请进吧?”

他一踏进屋里,就被茶香与陈旧木头的气味包围。房子天花板很高,结构宽阔,或许曾经是间明亮宽敞的大房子;然而现在它被橡木柜、旧沙发、扎成捆的书以及各种杂物堆满。“请原谅,屋里很乱,我最近在收拾这里,”史塔克夫人将他引到沙发上。“红茶可以吗?”

他刚想说不必麻烦,老太太就以麻利的手脚为他斟上了茶。明亮的茶汤在白瓷杯里旋转。他感到一团硬块堵在自己喉咙里。“……谢谢。”

“这里以前是托儿所,”史塔克夫人在他对面坐下。“好多孩子来来去去……但现在这片地方已经没什么人住了。啊,真抱歉,您是有事来的吧?”

他慢慢放下茶杯。“是。请问,您是否认识阿莱杭娜·史塔克?”

“小阿拉娜?”史塔克夫人眼睛一亮。“她是这里的孩子,曾经是。阿拉娜是个聪明的孩子。她经常说想要去大城市。”

“为什么她姓史塔克?”他忍不住问。

史塔克夫人微微笑了。“她不是任何人的孩子。”“意思是她是……”“孤儿。最开始有个女人带她来这里,不过很快就不见了。她之后就住在这里。”“您抚养她?”

“天啊,你没见过她待的地方,”史塔克夫人笑了。“总不能让一个孩子住在那里吧?”

他再次环顾房间。沙发背后的墙上钉满照片。他看到了阿莱杭娜,与其他孩子和史塔克夫人围着桌子坐在一起。

“无论如何,她就是我的女儿。”史塔克夫人说完,皱眉。“她惹麻烦了吗?”

“不是,其实……”

他告诉了她阿莱杭娜的死讯。

史塔克夫人愣在那里。随即,痛哭失声。

他离开了那个家。回程时,他经过埋葬阿莱杭娜的公墓。青翠的山丘上立着几排墓碑。他下车,一排排找过去,停在一座矮小的黑色方形石头前。石头上着阿莱杭娜的名字。他蹲下,凝视那一行小小的字。

生命的消逝永远不是句号。谋杀是一种会向外扩散的罪行,所有关系人的生命都会因此改变,*他的生命也囊括其中。他一直知道。

“安息吧。”他默念。

希望再次睁眼时,黑夜已经结束。

一睁眼王耀就看见本田菊坐在病床边。阳光照着他的侧脸。他膝头放着一本书,正一页页翻。

“本田。”

王耀想打个招呼,结果舌头与上下颚粘在了一起,发出一团奇怪的声音。本田被他吓得一抖,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。“やおさん?!”王耀愣了一下,歪头,去看地上那本书的封皮。“我好久没听你讲母语了。你在看什么书?”

本田菊捡起书,迅速收了起来。“感觉怎么样?口渴吗?我去倒水。”

“每次我醒来每一个人都问我渴不渴,”王耀向后倒去,噗的一声跌进枕头。“嗯,一杯白水,多谢了。”

本田菊递过水杯的手腕不大平稳。“还有什么想要的吗?”

“有,”王耀慢慢感受清凉的水流从嘴唇一路润到喉咙,放下杯子,发出满足的叹息。“坐过来。我有话说。”

这些话语他已经酝酿了一年。然而,当本田菊真的在他身旁乖乖坐下时,他几次开口都找不到开场白。最后他决定按时间顺序来:“关于我的死。”

本田菊的眼神动了动。

“当时,我追踪一名‘根基’成员到一座废弃工厂,遭到伏击。他们把我扔在那里等死。”王耀转着杯子。“我被后来赶到的组员送进医院急救。但是所有医院都不安全,因为‘根基’轻而易举就能查到我所在的病房,于是一等我情况稳定下来,他们就把我转移到了特遣组的直属医疗机构。

“唔,其实也不算医疗机构,更接近于科研部门。总而言之,之后我一直在那里秘密接受治疗和康复训练。

“在我清醒以后,组长与我谈了两次话。第一次,是关于我的人身安全问题——自从我在‘根基’那边曝光,王耀这个人就等于被宣判死刑了。组长同意为我准备一个全新的身份,只要我留在特遣组工作。特遣组追踪‘根基’太久,现在线索终于明朗,他们不愿放走这个机会。

“第二次,是关于你的问题。”

说到这里王耀停了一下。他盯着本田菊,最后长叹一口气。

“你这家伙就是不让人省心。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……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一个人乱闯吗?”

本田菊脊背一直。“……呃。”

“搞什么私自调查,动作还大得连组长都知道了。幸好,他知道你的破案率,开始考虑把你收进特遣组。”王耀把杯子放到一边。“最后我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,把你招进特遣组,让你在被隐瞒的情况下与我搭档。”

语毕,他转头直面本田菊的视线。如他所料,对方攥紧了膝上的拳头:“为什么?”

“这样是对三方都有利的做法。”

“有利?!”

王耀很想望着天花板长叹。他就知道解释起来不轻松。事实上,他自己心里也有点堵。“你想想看,如果放着你不管,结果会怎样?很快你就会被‘根基’注意到。以后‘根基’会更加谨慎,被我们抓到的机会也就更小。在特遣组里调查更安全,机会也更多。”“但是……”“我争取过了,”他望进对方的眼睛。“我对组长说过,至少在搭档后要告诉你真相。但是他认为,向你坦白所能带来的效益远远比不上导致我的身份泄露的风险。与你搭档时,我必须遵守保密规范。除了组长和我,只有B12知道W25是谁。”

他们错开视线,一个望着窗外,一个望着床单。过了一会,本田菊开口,声音有些低。

“以后我们还会搭档吗?”

“这个嘛,”王耀向床头板一靠。“得看组长的意思了。”

“你说你换了身份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所以,现在你的名字不是王耀。”

一股难以言明的情感从胸口漫上来。王耀动动喉咙,尝试将它压下去。“你还可以叫我王耀。”

他放在床单上的手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。王耀抬头,对上一双漆黑如深潭的瞳孔。他有种被枪口指着的感觉,但奇怪的是,他并不觉得那是致命的。

本田菊开口。

“我一直想知道……”

“拥抱和流泪能等到听完报告后吗?”

他们吓了一跳,头扭向门口。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靠在门框上,用一种像是不小心吃了酸樱桃的表情望着他们。

“亚瑟!”王耀赶忙咧嘴,朝他挥手。

本田菊看了王耀一眼。

“叫我K01。”亚瑟的视线从王耀移到本田菊身上,然后移回自己手上的报告书。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。“我们审问了那个凯兰。他不是阿莱杭娜案的主犯,只是奉上层之命'清除两个有威胁的知情人'。有W25录下的口供,我们肯定能送他上法庭。至于‘根基’的联系方式和据点,他不肯开口,但我们已经搜查了他的住宅,很快就能根据他近年的行踪划出一个范围。更具体的报告在这里。”他把报告书放在了病床旁。

“谢谢。”本田菊向亚瑟点头。

亚瑟盯着本田菊,抬起一边眉毛。“放心,我没有抢走你的黄金男孩。在今天见到你们之前,我也不知道W25就是王耀。”

本田菊一下子像被施了冻结咒。王耀耳朵红了,假装没听到第一句话:“之前我协助调查‘根基’时K01也在调查小组。我刚进入特遣组的时候,是他训练我成为靶手的。”

“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们能这么快成为搭档?”亚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。“其实我们都有些猜测,但谁也没敢去验证。组长对这件事很敏感。”

“不会说你们早就猜到了?”本田菊双眼微微瞪大。

“难道你一直没猜到?”已经走到门口的亚瑟,转身又望了他们几眼,然后不可置信地大叹一口气。“不是吧。真的,你们两个……真的。”

他用肢体语言明确表达了自己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待的想法,消失了。

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安静。鸟在窗外咕咕叫。

王耀咳了一声,决定自己打破这份安静:“你刚刚还想问什么?”

本田菊扭过头去。“什么也没有。”

王耀开始笑。

“什么啊?”本田菊的声音自他们重逢以来——自一年前那件起案件以来头一遭染上了怒气。

“没什么没什么。”

阳光洒在王耀的眼睛里,就像洒进了金子。



Notes:

爆炸狗血。标准好莱坞。

我把阿耀写成了铁血柔情刑警(。其实这个故事里王耀与本田的区别就在于,本田是生就的特工,而王耀是骨子里的警探。他们常有分歧,但又配合无间;他们站在两个端点相望,知道彼此能够、且应该如何保持平衡。

王耀流了那么久的血,正常人大概已经死了ORZ不要管bug吧请装作没看到

结尾拉亚瑟出来只是因为我想借他的口酸一下极东组。真的,W25="W"+第25个英文字母"Y"=王耀,这代号的含义巨好猜好吗真是强行让本田认不出来

为了顺应世界观和题材,文风一点也不东方。感谢将这么奇怪的极东看到底的你【鞠躬

感谢 @黑椰子殼 和  @灯り屋 ,是他们的意见和陪伴使这个脑洞从成熟到成文成为现实。

感谢 @一朵花君失去了梦想 ,是她的《纯色》把我拉回了极东坑2333 花君太太请接受我的告白!你谁啊

(朋友说这篇文剧情很像王男2,但我没看过王男2……)


*出自P.D.詹姆丝的《推理小说这样读》。原段摘录如下:

在克里斯蒂的小说最后,凶案侦破,凶手落网,村里恢复平常的秩序和宁静。但在现实生活中却并非如此。谋杀案是种会向外扩散的罪行,所有关系人的生命都会因此改变。侦探小说的核心虽然是理性和正义,但它只能证明人类以为的正义并不可靠,而它赞颂的真相从来不是全部的真相,只是法庭上的真相。


评论 ( 14 )
热度 ( 80 )
  1.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黄房子 | Powered by LOFTER